当阳补遗72-恶霸黄莲仙罪行录

赵罗洲 2024-03-21 10:40:02

董胜群

在当阳的现代史上,曾出现过一个大恶霸叫黄莲仙别名黄仁泽,一九〇三年生,玉阳镇子龙街人。四十年代至解放前夕,他是集当阳县党、政、军、特实权于一身的反动人物。其罪行罄竹难书。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这个披着人皮的豺狼是怎样由一个无足轻重的平民而步入统治阶级的吧。

图谋权势读书求荣

黄莲仙的父亲叫黄时全,经营黄协昌号杂货生意,有二三万银圆的资本,是一九二一年后当阳县城内首屈一指的大商家。家里常年雇有佣人七八个,另有土地230亩。佃户100多家,每年收租七百多石。其父晚年任过县商会会长,为人悭吝刻薄,一毛不拔。其兄黄润武,大学毕业生,素负盛名,唯尖刻不亚其父。老百姓及地方知名人士都对他们一家子恨之入骨,给他们父子三各送有一个绰号:其父叫“黄莲蔸子”,其兄叫“黄莲枝子”黄莲仙叫“黄莲叶子”,意思是说他们为富不仁,口如蜜蜂甜,心似黄连苦。也有说他们一家子都是“二黄”的。一次,他家里做寿,准备了百余桌酒席,结果没有一个鬼上门,其为人可见一斑。

黄莲仙出生于富裕之家,从小就仗势欺人,但人们不买他的账。他挨过团丁的嘴巴,挨过税丁的耳光。他悟出的教训是:光有钱还不行,还要有势。他看到凡有一官半职的人,大都可以以势压人,人们奈何他们不得。他想:只有读书才能做官。

1924年,他终于放弃了经商的道路,想去读书了。他中学未毕业,由于求官心切,便拿着哥哥黄润武的文凭冒名报考荆州高中,被查出,罚停学一年。他不灰心,仍努力拼搏,1926年考取北平朝阳大学法律系。毕业后,在朝阳大学附属中学任教员,他闷闷不乐,认为大材小用了。便于1932年,辞职回到了当阳。

二、投机钻营结交上层

黄莲仙对唐宋八大家诗词能背诵如流,颇有饱学之士之风度,回县后,他目空一切,他见育溪大地主曹搏九当上清乡团总后,出门有人保镖,进门有人侍候,他羡慕至极,他虽有大学生的架子,但无人问津。一年春节,他以自己开设的黄协昌商号为题,写了一副对联,借以表现。对联写道:

协力同心,唯在安内攘外。

昌炽面世,独有博古道今。

这副对联,提出了“安帮定国”的大计,表现了自己的才华。意思是说:自己博古通今,才横溢华,执政建国,舍我其谁呢?他满以为人们会赏识他、重视他的。谁料在当时政治舞台上有权势的曹静佛、曹搏九、陶佛船、张国威等都不赏识他。曹静佛甚至对对联作了一个字的评语:“狂”!

后来,黄莲仙终于慢慢悟出一条道理:那就是要会巴接上层,才能出人头地。他常常自言自语:“朝里无人难做官啊”!于是,从那时起他对当官的便看风使舵,左右奉承,委曲求全,想方设法,广泛地结交权贵。曹静佛说他“狂”,

他不但不计较,反而与他结成了儿女亲家。

他的叔父黄子全不喜欢他,他就上门赔礼:“一笔难写两个黄字”;县内张、傅两派是世仇,长期搞宗派斗争。黄是傅派,为了个人政治上的需要,暗地与张派骨干分子、省立一校校长张伯欧打得火热。于是,黄莲仙很快被接收为中国国民党员和醒狮派(即国家主义派)成员。

1937年,黄钻入中国国民党中央监委在湖北省组织的新十人团,与湖北省民政厅长朱怀冰结成深交。从此,黄莲仙官运亨通了。1939年,他爬上当阳县抗战运动委员会秘书的宝座。1941年又出任当阳司法处看守所所长。同年,他的父亲被日军飞机炸死,他认为是捞取政治资本的好机会,他未掉一滴眼泪,也未收尸掩埋,逢人就说:“大丈夫以天下为己任,要先国后家”。因此,便在1944年被戴上了中国国民党当阳县党部书记长的皇冠。

1946年,他加入陈立夫,陈果夫的特务组织CC成了湖北省特务头子吴大宇的心腹。

当年,国民党湘鄂赣边“剿共”总司令宋西濂率部到当阳,他组织盛大欢迎仪式,在数百人的欢迎会上,他滔滔不绝地演讲,肉麻地吹捧宋为“三边(湘鄂赣)统帅,亲临当阳“剿共'使敝县人民如大早逢甘霖、”婴儿见父母。宋被吹得天花乱坠,对他极为青睐,起身跟他握手,宣布升任他为湘鄂赣名誉高参。从此,黄莲仙不断地飞黄腾达,同年被选为县参议长、省参议员,1947年当上了“伪国大”代表。年底到南京见蒋介石,亲自投了“蒋大总统”一票。

三、反共杀人 因祸荣升:

1940年,蒋介石提出:“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方针。

对此,黄莲仙心领神会。他认为谁反共卖力,谁就可以升官发财。他说:曹静佛就是反共起家的嘛!”

1941年,黄莲仙任县司法处看守所长时,曾千方百计施展他的反共才能。当时,国民党当阳县警案局抓了五个人关押于看守所。这五人中有三个是新四军的工作人员,有两个是农民。他好不欢喜,认为升官有门了。他精心策划,在一次放风的时候,佯称共产党人越狱暴动,把五个人枪毙了。他自己还装成搏斗受伤的样子,向上级邀功请赏。

不料,事不凑巧,功未请到,却邀来一场杀身之祸。事情经过是这样的:1942年底,远安县望家冲青年教师贺锡龙因宣传抗日遭国民党特务逮捕,以共产党嫌疑犯关押于179师.时常被严刑拷打逼供。战斗在179师的中共地下党小组为转移国民党特务对我抗日地下工作者的破坏活动,假造了一个“中共南远边区特委”的组织机构,将国民党远、当两县反共要员一一列为特委机关成员,让贺锡龙交代。特务头子余涛见了既惊又喜。

他思忖道:怪不得抓不到一个共产党人哩,原来这些人本身就是共产党人。他下令按名单抓人,仅远安就抓了县长肖液垓、县参议员傅霭京、县党部常委陈家锦等60余人;当阳抓了黄莲仙、蒋和笙、艾炼等10余人。两县被捕的人中也有一些农民,分别关押在五、六两个战区、黄莲仙被关在恩施。国民党特务用对付共产党的残酷手段对付他,使他饱尝了牢狱里的苦头。艾炼被整死了,黄莲仙也自信必死。不久,湖北省主席陈诚与宜昌行署专员兼保安司令吴良、朱怀冰等到鄂西北调查,先提审几个农民过堂。农民什么也不懂,问自己犯了什么罪?朱说:你们是政治犯!农民听不懂,回答说:“我们只吃过塌锅子饭,焖巴饭,人少时还吃过罐子煨的饭,未吃过甑子饭。”堂上堂下,哄堂大笑。

朱怀冰哭笑不得。他经过仔细调查,知道上了当,当即释放了全部在押人员。这时,黄莲仙真的像孩子见了娘向朱大声哭诉了委屈。朱安慰了他,将他调到中国国民党湖北党部当了总干事。他因祸得福,为了顾面子,逢人就讲:“'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我黄连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哩!”

四、大权到手六亲不认

黄莲仙玩弄权术,极力走上层路线,逐步将当阳全县党、政、军、特大权集于一身了。诸如县长刘敏如、何训诗,毕建堂、叶景福、胡茨平、许功、李云等处理一切重大问题,都得向他请示决策。中统局的特务分子庄西周、国民党二六总部谍报主任胡湘灵等的一切行动,都需经他批准。他出任省参议员和“国大”代表时,身居武汉,仍遥控当阳。

他对县内当年轻视他的人,一概不予重用。他采取顺我者昌,逆我则亡的态度,拉了一批,打了一批。他任县党部书记长时,县参议长黄子全是他的叔父,曾骂他六亲不认,他就设法罢免了黄子全的官,派自己的秘书严世明担任了参议长职务。他觉得要巩固自己的政治基础,就要多起用自己的心腹人。他与严世明一个鼻孔里出气,先后起用了自己的心腹数十人,掌握了全县各乡镇、各单位的主要领导权。

五、竞选“国大”鱼肉人民

俗话说:树大根深,拨一方肥气。黄莲仙于1947年竞选“国大”代表时,全县人民更是深受其害。这年12月,国民党中央政府圈定,他与复兴社特务头子郑耀汉为当阳县“国大”代表候选人。当时黄莲仙是省参议员,郑是中国国民党

湖北省党部委员、三青团湖北支队主任,省党部一级干事、湖北省监察委员会委员,两人都是全县有名的大地主。唯郑结交的绅士多,但黄的后台硬。选举之前,双方昼夜奔忙,奋力拼搏,备使伎俩,各拉选票,力争当选。郑拿出一亿多元拉票,黄依靠手中的权力,为选举大筹了资金。

他以“剿共”“防共”筹款建碉堡为名,卖掉了县城的自来水水管子和步枪六支,还向全县人民增派了屠宰税,共得法币21700多万元。他连全县孤老、特困户的生活费也贪污了5000多万元。警察局收缴的鸦片烟他买了二百两,得法币8000多万元。他夺农民王达海的佃,强迫王交出稻谷10石、法币1100万元,强占了商民朱李氏房屋和商民冯玉文的酱园铺,变价法币2000余万元。

日本修作礼堂的镔铁房子被他拆掉卖了,当阳县城墙上的砖也被他拆卖了很多。当时一个名唤陈嘉川的京剧演员,见了很气愤。在演《木瓜寨》穆桂英下山这出剧的开场白中念了这么一段顺口溜,对黄莲仙作了狠狠的讽刺和嘲弄。顺口溜说:

为人除非不做官,做官都爱贪,

撬的撬镔铁,卖的卖城砖:

挑大粪的路过他用指头攒,

群众的血汗被喝干,

他还厚颜无耻地说:你的也是我的,

我的没得你相干。

黄莲仙听了,心里大烦,因选举事大,不便追究、心里暗气而已。

临选举一天,他来到各乡镇摸“行情”,哦嘞!慈化、半月两乡的选票全被郑耀汉下了定钱。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请县监察委员鲍映春带着“孔方”(即钱)到半月活动。果然钱能通神,半月的头头觉得两面皆友,将全乡选票一个粑粑两撇,两人均分了。他又央求原县参议长黄子全带着银圆400余元到慈化找地头蛇文静堂。

黄文两人尽其手法,黄在慈化张罗得选票三分之二。选举期间,黄莲仙又拿出一部分选票令各乡文书填写,以小恩小惠网罗一部分不懂事的小学生给不识字的农民代填选票。还美其名曰:“照顾不识字的农民”。这两部分选票上无疑都是填的黄莲仙三字。

尽管如此,仍无济于事,有些选区黄的选票仍比郑少。他大为着急。县长许功也怕黄落选会受到上级的训斥,急电省党部请示办法。省党部紧急复电说:“中央核定该县国大代表为黄莲仙,须全力支持其当选,中央核定该县候补代表郑耀汉只能当选为候补,如得票数多当选为正式时,应劝其放弃,否则由县党部撤销其候选资格。”此令一下,郑冷了半头腰。便蔫蔫退出选举舞台,黄莲仙终于“当选”。

黄于1647年赴南京选举总统,与有关要员勾结,蔸售选票,他一人获利21万元,名利双收,好不快哉!

六、垂死挣扎恶贯满盈

黄莲仙由于阶级本性决定了他一贯反共、反人民的本质。前面说过,在日军血淋淋地屠杀当阳人民,甚至炸死了他的父亲,他不痛恨,却以暴动为借口,亲手杀死三名新四军的地下工作者和两个无辜的农民。日军投降后,他指挥当阳县武装配合正规军大举进攻我抗日民主根据地。他亲手制定《共产党人自新自首十项办法》,派反共分子黄风藻任武勇队长,带领武装到我南宁乡杀死该乡抗日妇救会主席马天秀等五人。

1946年,蒋介石背信弃义,撕毁《双十协定》,派三十万大军进攻我中原解放区。我中共当阳县委书记刘华廷突围至钟祥被捕,关押于荆门市国民党监狱。当时,荆门市敌人并不知道刘是中共县委书记。黄派特务探底细,觉得自己升大官发大财的机会又到了,即伙同育溪的大恶霸曹静佛、县参议长鲍映春、县三青团干事长赵襄等于当年5月初赴荆门交涉,将刘押回当阳,酷刑审讯,企图一网打尽中共当阳县委机关的全部人员。事被周恩来同志知道,活动国民党进步人士,拟将刘解武汉营救。黄生怕刘华廷不死,与国民党“二六”总部司令官周岩勾结、密谋,在解武汉途中将刘杀害于沙洋。

1948年8月,我军首次攻克当阳,次年二月,我军再克当阳,并打下荆门,活捉国民党79军军长方靖,师以下8800余人。黄莲仙见大势已去,又摇身一变而为和平使者,在武汉参加了胡楚璠等43名进步人士倡导的促进和平的签名运动。

1949年5月,驻当阳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及党政机关为诱敌深入,连夜主动撤退,黄莲仙的“和平”面具又自动撕下来了。他不知是计,大肆捕杀亲共人士,指使县自卫总队抢我军粮500余石,烧我马料30余万斤。7月,我军终于最后一次解放了当阳全县,黄和部分反共死硬派拒不向人民投降悔过,反而奋力抵抗,抵抗不住后,又逃至四川万县,在万州区组织了一所中学,他自任教务主任,以教书为幌子秘密与国民党湖北省长朱鼎卿等人策划,委任大土匪郑家良为当阳县县长,并令郑回县组织人马,东山再起,企图做垂死挣扎。郑回县不久,被我民兵抓获。旋即,黄也被捉拿归案,于1950年被我人民政府镇压。

(注:资料来源于档案材料和邓楚材、华逸民口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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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罗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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